怎么会有人不爱沈路?
是因为他要回上海吗,是因为他不能留在广州吗,我越想越混乱,一片混沌,死活想不明白,怎么会有人不爱他。倘若是我,别说广州和上海,在地球另一端都要追他过来。
那是沈路第一次对我痛下杀手,不动一兵一卒,真真是兵不血刃,让我从里到外死了个透彻。
几个小时前他又故技重施,一具活尸在街头游荡,二十分钟的车程化作一个多小时的路程,没有办法,活尸也是要回家的。
我生平鲜少的狼狈都是在他面前,今天破例展现给全上海人民一同瞻仰了。一个笨拙的醉鬼扶着栏杆,横跨几公里,一路进行醉酒行为艺术表演——摇摇晃晃,走一步歇三步。
小区门卫自然认得我,也晓得我和沈路同住。老伯戴上眼镜,从岗亭探出头来和我说话,阮先生啊,你朋友在不在家啊,要不要我拨号给1801,让他下楼来接一下你啊。
一阵血气上涌,我连连拒绝,手指攥着栏杆,和老伯说,谢谢您了,不用不用,我自己回去就行。
我进了楼道,在电梯口坐下来。十一月的夜里,风嗖嗖,还好小区管理得当,我一踏进楼道,密码门应声合上,隔绝了外头的夜风。
瓷砖冰凉,就当给我醒酒了。